第 10 章

母親的嗤笑來得迅速且隨意，“你最好是說話算話。”

弓藏走了，離開時告訴主人他會再來，輕訴著他的堅毅，慰她安心。

女人的老態被鬥雞般昂揚的姿態碾壓，她冷眼旁觀，嘲意顯著，“既然你自己生活得不錯，看來也不需要我常回來礙眼。”

“媽媽，沒有。”

淡淡的依戀在主人年輕美麗的臉龐閃過，女人滿意地放松語調，“我不在的這幾天，有乖乖按時吃藥嗎？”

得到肯定答覆的她聲音越發輕柔，“媽媽最近有些事情要處理，沒時間趕回來，你自己在家乖乖地，按時吃藥，出去不能惹禍！”

我而今的主人，純凈得像是枝頭輕撒露英的花骨朵兒，她輕而易舉的喜悅在我卡頓的大腦閃閃爍爍，那樣不真切。

……

連日的炙陽幾乎要將我曬化，盡管知道這樣的形容並不真切，但我總會有種日漸消融的錯覺。

主人不再需要我時刻陪在身旁，甚至夜晚回到家也只是偶爾拂過我碎屑飛揚的頭頂，而我內心前所未有的安寧，一如那在麥田搖曳的時光。

“麥麥，這個世界真好。”

她高昂的臉龐如同綻開的曇花一樣璀璨耀眼，生機勃勃的模樣讓我忍不住虔誠地祈願，望她能永世生存於陽光之下。

也許是對我背棄了大地母親的懲罰，事情總是與我背道而馳。

客廳門在女人大力地摔打下顯得如此脆弱，她怒沖著，扭曲的臉讓我心悸。

“楚越臨那個混蛋來找你了是不是？那個畜生！他不死心……不死心……”女人新鮮華麗的指甲扣進主人纖細的肩膀，“你為什麽總是害我！我好過就那麽讓你難受，是嗎？！你恨我……和你那個死去的爸一樣！”

生機戛然而止，主人面色一片雪白，她不停搖著頭，“沒有，媽媽我沒有。”如同找到一顆浮木，她焦急著撥出電話，“沒有誰要找我，弓藏可以作證，對，他知道的。”

女人擡手打落，猙獰的面容再遮不住那些刻意隱匿的痕跡，老態盡顯，“不許你再跟他來往！你害得我還不夠嗎？從今天起，徹底斷了和他的聯系。”

象征自由的鑰匙被女人奪走，主人抽噎著啜泣，淚水布滿臉龐，恐懼近乎要使她背過氣去，“不要！媽媽，求你不要……”

雙手小心翼翼拂過平坦的小腹，她幾近絕望，“它還沒見過爸爸……不能把我們分開……”

渾身崩裂的痛充斥著我的全部，殘影紛飛的視線裏，我看見她正失去光彩，逐漸空洞木訥的雙眼。

不，不能放棄，我還被需要，她還沒有完整地看過這個世界……

“求求您，放過它……它還小，求求您……它是無辜的……”

女人震驚地望著主人，在她捧著小腹的一聲聲呢喃中沖向書桌，猛地拉開抽屜，笨重的書桌發出尖銳的噪音，一瓶瓶藥物被急切地扭開扔向桌面，狼藉四散。

“你是不是沒有按時吃藥？你為什麽不聽話！為什麽總是不聽話！”

歇斯底裏的質問沒能驚擾主人分毫，她像是一臺被屏蔽的機器，自顧僵直地行使著單一的指令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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